聂树斌案说明了什么？

聂树斌案说明了什么？

以庭审为中心是司法改革的口号。这句话的含义如何理解？应是针对庭审活动的实质功能。庭审的功能在于证明和博弈，其中证明是首要的和基础性的，博弈应当是建立在证明的基础之上的，法院查明案件事实本身就是个证明的过程。证明的原则是客观公正，即真实地反映事实的本来面目，博弈则是价值判断与决策。

事实是否清楚，应当有客观的评判标准，它更倾向于自然科学的评判标准，而不能由法律所决定，因此仅就事实认定而言具有普世标准，超越阶级意志和价值判断。法律在认定事实方面应当秉承科学认知的标准。

博弈意味着按照人的主管意愿决定取舍和抉择，法律决定着罪与非罪的标准，当控辩双方充分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并提供了相应的证据后，法官需要依据法律作出罪与非罪、罪轻还是罪重的的价值判断。“疑罪从无”就是一种价值观。疑罪就是指认定有罪的事实证明不充分，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依法应当作出无罪的认定。疑罪从无是基于保障人权的考虑，避免殃及无辜。

聂树斌案是完全依据口供定案的典型案例，聂与犯罪现场的关联性完全取决于聂的口供，而现场并未发现任何与聂有客观联系的直接证据，即现场勘查没有发现聂的指纹、脚印以及其他的物证和人证。

聂案改判后，仍然有人坚持聂案当年的判决没有错误的观点，理由是聂的口供与现场勘查反映的事实完全一致，除非自己作案，他人难以有如此同一的现场描述。因为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聂受到了刑讯逼供，所以其口供可以作为直接证据使用。然而，在那个刑讯逼供现象较为普遍的年代，口供作假的情形比比皆是，在缺乏客观证据的情况下单凭口供杀人实在是违背了“疑罪从无”的基本原则。某些专家以所谓的“程序公正”为当年的判决辩解，其前提本身就是虚假的。

现场没有发现聂作案的任何证据，聂又非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当年的刑事立案本就有问题。且经过侦查，仍未发现任何与聂有关的客观证据，仅仅依据口供就强行提起公诉和作出判决，将聂送上了不归路，这种审判方式极其草率。令人遗憾的是，依据口供定罪的顽疾很难克服，特别是在一些高度依赖口供的案件，比如受贿案件中，更是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王书金，尽管他的口供直接导致了聂树斌案被复查，尽管他主动承认作案，且对当年作案时间、地点和现场的描述也与案发现场基本一致，但如果没有进行指纹、脚印等客观证据的痕迹检验、比对，以及对其他物证的比对、鉴别等，我们同样不能凭借口供认定是他作案。

围绕着难以克服的刑讯逼供问题，人们终于意识到了“人防不如技防“的道理，认识到人是靠不住的，制度同样是靠不住的，解决“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有效方法就是“人防+技防”。既然口供在刑事审讯中不可或缺，提高口供采集的质量，采取技术手段屏蔽办案人员人为的错误，是对付非法取供的有效手段。就受贿犯罪等高度依赖口供的案件审理实践来看，光靠审讯时的同步录音录像等监控手段还不够，应当大力开发和利用与录音录像同步生成口供笔录的技术软件，使得审讯过程能更客观、完整和准确地保留下来，消除任何非法取证甚至篡改口供的可能性，最大限度地防止冤假错案的发生。

北京市东元律师事务所（第一诉讼实验室）邓群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