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星期三。清晨8时50分,冬日的古河州大地,冷风嗖嗖。位于甘肃省临夏县最东边的人民法院外,与往日并无二致。道路上车辆稀少,偶尔走过一两个脚步匆匆的行人,显得异常冷清。
接近9时,从西边驶来一辆警车,车身上有“法院”字样,紧闭的法院电动大门缓缓启开,迅即关闭。孔得红就坐在这辆车里。从法院到他被羁押的临夏县看守所,只需10分钟的车程。
至少有5家媒体的记者赶至现场,但他们均被告知“此案涉及未成年人隐私,法院不公开审理”。
11月9日,中国青年报以《甘肃永靖县“黑老大”涉嫌强奸多名女中学生被公诉》为题,率先独家报道了这起令人触目惊心的案件。
两周之后,此案迎来了重要的日子——审判孔得红。
“大更良”亮相
上午9时许,绰号“大更良”的孔得红出现在被告席上。他上身穿着黄马甲,带着手铐、脚镣。尽管已在看守所羁押了数月,但约1.8米高的孔得红,表情严肃,看上去身体还很结实。
受害人代理律师一次见到孔得红,甚至“感觉很冷酷,有点凶”。
庭审被安排在临夏县人民法院能容纳50多人的法庭,但五六排旁听席空无一人,当天没有一位受害人或者家属出现。据称,之所以借用临夏县法院审理此案,是考虑到孔得红被羁押在临夏县看守所。此前,参与孔得红一案的办案民警曾提出旁听请求,亦被拒绝。
公诉方来自永靖县人民检察院,出庭支持公诉的共有3名检察官。审判长由永靖县人民法院刑庭庭长刘永恩担任。
庭审从早上9时开始,中午12时10分休庭。50分钟后,下午1时继续开庭,长达6个半小时的审判后,下午4时35分,审判长宣布庭审结束。意料之中的是,合议庭没有当庭宣判。4时40分许,孔得红重新被押回临夏县看守所。
庭审结束后,审判长刘永恩向中国青年报记者表示,此案媒体和公众关注度高,合议庭会尽快择日宣判。同时,他以涉及“审判机密”为由,婉拒了记者有关庭审细节内容的采访请求。
此时,位于永靖县盐锅峡上铨村二社的孔得红老家,孔父或许并不知道儿子今天会站在法院的被告席上,接受法律的审判。
两周前,中国青年报记者曾造访孔得红当年的居住地上铨村二社181号。那里铁门紧锁,早已无人居住。透过缝隙,院内枯枝落叶,残败不堪。铁门的门楣上仍钉着“争创十星级文明户”的铁牌,内容包括“遵纪守法、坚持五爱”等字样。现在看来,多少有点滑稽和讽刺。
孔得红成长的世界是一个由房屋低矮的院落、村学以及并不富裕的家境组成的世界。孔家旧宅夹在邻居高大砖瓦房的中间,颇为寒酸。几根朽木椽子突兀地从土墙上冒出来,杂乱不堪的院内堆着黄灿灿的玉米棒子。孔得红70多岁的父亲偶尔独自一人回来居住。孔得红的母亲3年前已去世,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孔父独自一人。
作为这个家庭的长子,孔得红婚后便分家另住。邻居回忆说,孔很能团结人,热衷村里的公益事业,“红白喜事很帮忙的一个人”。但孔脾气非常暴躁。
“他坏也不坏。脾气相投,就能协助帮忙。脾气不投,就坏得不行。我感觉这个人就是没脑子、文化浅。”一位年长的邻居说。
孔在童年时代并未表现出其日后凶残的一面,“很一般化”。已经退休的小学老师对当年的这个学生亦无特别印象,只记得学习成绩非常不好。
“有些吃惊,怎么变成了那样的人?”63岁的孔维文说。他是孔得红的本家邻居。自打孔得红母亲的丧事上见过一面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
那些曾经看着他长大的人看到了在他身上逐渐表现出来的本质性的东西。在那张拉得很长的脸下,他是一个越来越沉默、脾气越来越暴躁、性情越来越怪异的中年男人。他逐渐远离了童年那个物质贫乏的世界。在邻居们的心目中,孔得红的形象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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