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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牢18年 出狱后成了“黑户”

来源:专题新闻 大律师网 时间:2015-12-02 浏览:
导读:坐牢18年 出狱后成了“黑户”

  懵了!这是结束18年铁窗生涯重返社会的郑元峰反复提及的词。除了社会的变化让他需要时间适应外,更为重要的是,释放5个月了,他仍办不到身份证。在广州市番禺监狱,他因为积极改造而被减刑6次,减刑7年7个月,最终被提前释放。让他没想到的是,回到社会,他却成了“黑户”。

  重返社会却寸步难行

  2015年6月12日,曾被判无期徒刑的郑元峰在几次减刑后,终于从广州市番禺监狱被释放。“很兴奋,也很陌生”郑元峰说。好在有位相识多年的朋友去接他,让他在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有了向前迈出步伐的方向。

  为了能尽快恢复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郑元峰次日就前往陆丰市,按照释放证上所写的地址“陆丰市博美镇禾珠村”报到并办理身份证。然而在博美镇派出所里,民警的答复让郑元峰受了一记闷头棍。

  “查无此人。”郑元峰说,“他们说看不到任何关于我的信息,无法办理身份证。”虽然郑元峰表示不可能,但依然被告知看不到他的身份记录。

  无奈之下,郑元峰回到广州。他给番禺监狱打电话求助,对方回应称,释放证是重新办理身份证的重要凭证,如果丢失监狱可以补办,但户籍问题本身属于公安系统,他们无能为力。

  记者从广东省番禺监狱主任处了解到,犯人释放书上的户籍信息是根据其判决书的内容所表述,而判决书上内容是否真实,则需要由办案的公安机关进行核实。

  郑元峰的作案与被捕地点都在深圳,当记者问到为何不去那里的公安机关查询时,这个远离社会18年的人说:“深圳‘入关’肯定要身份证啊,我没证件怎么去?”

  不知所措的郑元峰在广州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甚至露宿街头。他在街上几次遇到巡警查身份证,“虽然我出来后没做坏事,但每次的盘问都给人很大精神压力。”郑元峰说。

  除了精神层面的压力,身份证的缺失带给他的还有生活的压力。没有身份证,他几乎找不到工作。让他感到无助的是,积极改造换来的自由竟是如此光景。

  今年8月,接他出来的那位朋友从东莞打电话来,告诉郑元峰自己病了,连续几日高烧。听到消息后,郑元峰便赶往东莞看望朋友,并一直照顾这位朋友。转眼3个月过去,他也没有空暇顾及自己的身份证。最近,朋友的病情有所好转,郑元峰想到要工作赚钱帮助朋友,又一次踏上“寻找身份”的道路。

  身世离奇身份难寻

  为了能够进一步确认,11月11日,郑元峰再度前往陆丰寻找他的身份信息,南方日报记者与之随行。

  在陆丰市博美镇派出所,民警接过郑元峰目前唯一的身份证明——释放证,在电脑上开始查询,一番焦灼的等待后,民警告诉郑元峰和记者:“查不到有关郑元峰的任何信息。”民警还强调说,现在博美镇没有禾珠村。“博美的几个村在上世纪90年代被划分出去,成立了新的内湖镇,你们去那里问问吧。”民警说。

  抱着一线希望,郑元峰与记者前往内湖镇派出所。那里的民警称,禾珠村目前的确属于内湖镇,但郑元峰的身份信息依然查不到。

  “如果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仅凭一张释放证,我们无法为他办理身份证。”内湖镇民警说。

  民警随即便问及郑元峰的父母姓名?是否健在?家中还有什么亲人?村里是否还有能够作证的人?

  然而,这一连串在大多数人眼中十分简单的问题郑元峰却一个也答不上来。郑元峰说,他自幼就是孤儿,在外飘荡十几年,一直到20多岁入狱,9岁以前,他跟着奶奶何有娣(郑元峰回忆的姓名)在江苏省常州市生活,父母是谁他完全不知道。奶奶去世后,他便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活。“奶奶以前留给我一张纸条,也告诉我户籍是在广东省的陆丰。”郑元峰说。

  1989年,18岁的郑元峰拿着奶奶生前留下的那张纸条,从上海坐了3天火车来到广州,再辗转陆丰,去办理身份证。“那时候是村里一个人帮我办的,他也知道我爷爷。我喊他郑伯,但名字记不得了。”郑元峰说。拿到身份证后,郑元峰说他得知几个儿时的玩伴在深圳工作,便前往深圳,此后一直住在深圳。

  1997年10月,郑元峰与另一人劫持了一辆轿车,在销赃交货时被警方逮捕。郑元峰回忆,在被捕时他后背中枪,当场昏迷并被送往医院治疗。

  在深圳看守所关押3年后,郑元峰于2000年3月被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以抢劫、绑架、盗窃罪,判处无期徒刑,并于当年转至广州市番禺监狱看押。

  “被捕时,我身上带着身份证和暂住证。但因为判了无期徒刑,这些东西去了哪里,我那时根本无心在意。”郑元峰说。

  爱情的力量撑到今天

  其实,郑元峰急迫地寻找身份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考虑过结婚的事。郑元峰口中那位去番禺监狱门口接他的“朋友”,事实上是他的女友。由于看不到未来,他只好称之为朋友。

  郑元峰和女友相识是在1996年,那时,这个女孩在深圳打工,偶然的机会让两人相遇并谈起恋爱。虽然那时候郑元峰做一些常人眼中游手好闲的事,可是女孩对他一往情深。

  就在郑元峰被捕不久,女孩就为他生下一个儿子。此后,女孩不时地去探监,她和儿子也成了郑元峰在这个世上的牵挂。

  “入狱后因为受了伤,有几年都是残废的,大小便失禁。有一阵很绝望,但想到外面还有一份牵挂,就在坚持。”郑元峰说。

  郑元峰说,自己在监狱里身体状况有所好转后,就主动申请值夜班,照看监狱的病人。“因为表现较好,我获得过十多个‘监狱改造积极分子’称号,还有6次记功。”他说。

  为了生存,郑元峰现在东莞樟木头送外卖,他自己印了卡片去发,每份饭赚5毛钱差价,一天能有50元左右的收入。

  “我们现在还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对于未来,彼此都未有说明。我现在连身份证都没有,也没有正式的工作,哪里能和她谈未来。”郑元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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